《世说新语》中的小孩子
《世说新语》是中国传统的志人小说,主要记载了汉末魏晋人物的言谈风尚和逸闻轶事。其中也记述了大量魏晋名士小时候的言谈和轶事,这些名人小的时候,或聪慧敏捷,或机智勇敢,读来也颇令人受益。 copyright www.WKFXW.com
《世说新语》言语第二中记载:徐孺子九岁的时候,有一次在夜晚的月光下玩,有个人对他说:“假使月亮中什么东西也没有,那一定极其明亮了吧?”徐孺子回答说:“不是这样,譬如人眼睛中有瞳仁,如果没有瞳仁一定不明亮了。”年仅九岁的徐孺子的见识实在是让人佩服,思想的深度和广度也让人惊叹不已。以人眼睛中有瞳仁来类比月亮中有东西,的确是绝妙的想法。
说到孔融,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大概就是孔融让梨这个故事了。而下面这个故事中的孔融更加聪明机智,也更加可爱。《世说新语》言语第二中记载:孔融十岁的时候,跟着父亲到了洛阳。当时李膺名气很大,官职是司隶校尉。登门拜访李膺的人都是英俊有名之士和他的内外亲属,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通报进门。孔融也非常希望见到李膺,他到了李府门前,就对守门人说:“我是李府君的亲戚。”通报以后,孔融就进去了。李膺问他:“您和我是什么亲戚?”孔融回答说:“从前我的祖先仲尼(就是孔子)和您的祖先伯阳(相传老子姓李,名耳,字伯阳。),有师友的关系,所以,我和您是世代通家之好啊。”李膺和在场的宾客对孔融的回答,没有不感到惊奇的。太中大夫陈韪到后,别人把孔融刚才的话告诉了他。陈韪说;“小时候聪明伶俐,长大以后未必会出色。”孔融接口就说:“推想您小时候,一定是聪明伶俐的了!”弄得陈韪十分尴尬。小小年纪反映就如此敏捷,面对陈韪的不敬,予以有力的反击,而且让陈韪有苦难言,实在是令人佩服。
如果说孔融的言行令人啧啧称奇,那么孔融的两个儿子的言行更是令人刮目相看。《世说新语》言行第二中记载:孔融被逮捕,朝廷内外都惊恐不安。当时孔融的儿子大的九岁,小的当时只有八岁。孔融被捕时,两个儿子仍旧做琢钉游戏,一点恐惧的样子也没有。孔融对逮捕他的人说:“希望罪过只限于我自身,两个孩子能不能保全性命呢?”孔融的儿子从容不迫地对他们的父亲说:“您难道看到过打翻的鸟窝下面,还有完整的鸟蛋吗?”不久,两个儿子也被逮捕了。小小年纪便能临危不惧,孔融的两个儿子比之他们的父亲,其气度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《世说新语》雅量第六中记载:王戎七岁的时候,曾经和许多小孩子一起游玩。他们看到路边李树上果实累累,压得树枝都弯下了,许多孩子争先恐后地奔过去摘李子,只有王戎一动也不动。有人觉得很奇怪,就问他为什么不去摘,他回答说:“李树在路边而竟然有这么多李子,这一定是苦李子。”摘来一尝,果然如此。王戎说出此番话时年仅七岁,一个七岁的孩童见到李子没有直扑过去摘来吃,而且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和辩证的思维,实在是令人赞叹不已。王戎小时候不仅有过人的智慧,而且有惊人的胆识。《世说新语》雅量第六中记载:魏明帝把老虎关在笼子里,放在宣武场上,让老百姓随便观看。当时王戎七岁,也去看。老虎抓住笼子空隙处攀着栅栏大声吼叫,吼声震地,观看的人没有不惊退跌倒的,王戎却安然不动,全无恐惧之色。一个七岁的孩童竟有如此胆色,是在是令人钦佩。
《世说新语》夙慧第十二中记载:何晏在七岁时,就聪明智慧,在何晏的母亲改嫁曹操之后,何晏就住在宫中,曹操十分喜欢他,想让何晏做他的儿子。何晏在皇宫中画了一块方形的地方,自己呆在里面。有人问他原因,何晏就回答说:“这是何家的房子。”曹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,明白了何晏不愿意依附自己,就让何晏出宫居住了。一个七岁的孩童能用这样委婉而聪明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想法,并且违背曹操的意愿而不招致其怨恨,实在是文中所述“明慧若神”。
《世说新语》排调第二十五中记载:张玄之八岁时,缺了一颗门牙,前辈贤达知道他不同寻常,故意和他开玩笑戏谑他说:“你的口中为什么开了狗洞?”张玄之随声回答到:“正是让你这样的人从这里出入!”我想每一个看到这段文字的人都会开怀大笑,面对前辈贤达的戏谑,张玄之一点儿也不含糊地予以回击,年仅八岁就让开玩笑的前辈偷鸡不成蚀把米,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。
《世说新语》假谲第二十八中记载:王羲之是大将军王敦的堂侄,王敦非常喜爱他,常常把他留在自己的床帐中睡觉。有一次王敦先起来了,王羲之还没有起来。过了一会,钱凤进到帐中,将下人遣走讨论事情,都忘记了王羲之还在帐中,就说了谋反的计划。王羲之听到了,知道自己一定会被他们杀死,吐口水装成熟睡的样子。王敦讨论到一半时,才想起王羲之还没有起床,和钱凤都大惊,说:“不得不除掉他!”等到他们打开床帐,见到王羲之口水流了一脸,相信他实在是熟睡,于是没有杀他。王羲之还不到十岁就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,并且临危不惧随机应变,最终化险为夷,称得上是机智勇敢,有勇有谋。
《世说新语》言语第二中记载:张玄之和顾敷,是顾和的外孙和孙子,两个都年幼而聪明,顾和对他们都很好,但常常认为顾敷胜过张玄之,对顾敷更加偏爱和看重。张玄之心里很不满意。那时,张玄之九岁,顾敷七岁,顾和带他们一起到佛寺里去,看到释迦摩尼像,佛侧卧着,旁边的弟子们,有的再哭泣,有的不哭。顾和就拿这个情景问两个孙辈何以如此。张玄之说:“承蒙到佛的亲爱的当然哭泣,没有受到亲爱的必然不哭。”顾敷说:“不是这样的。应当是由于忘却喜怒哀乐等常人之情所以不哭,不能忘情当然要哭泣。”从这个回答来看,顾和对于张玄之和顾敷孰优孰劣的看法有一定的正确性。顾敷的回答其实也代表了他个人对于信仰的看法,对于信佛来说,并不是要通过信仰佛祖来得到什么利益,而是通过信仰佛祖来成就自己的一种境界,一种忘却常人之情的境界,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。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见解,令人叹服!
魏晋名士在小时候已经表现出出众的聪慧和机敏,年幼的他们所表现出的风采已经不逊色于当时的名士大儒,可想而知他们年长之后,将会是何等的惊采绝艳,风华绝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