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不再是思念的理由
我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,父亲是飞行员,天天飞来飞去的,母亲是医生,经常半夜才回家。在我的记忆中他们除了给我很多零用钱,很少能见到他们了,平时都是爷爷奶奶在照顾我。
爷爷奶奶原来生活在农村,因为父母忙,我没人照顾,他们就来到这里帮忙照顾我。那时家附近有一小片空地,爷爷就带着我清理了出来,到了春天的时候,会种些蔬菜的种子,等这些蔬菜成熟了,任人采摘。父亲偶尔会劝阻爷爷不必过于劳累,但爷爷说呆不住,干点活才舒服。父亲犟不过,就顺着爷爷了。其实他是没时间管这些,好像部队上就他一个人在保家卫国。那个时候对父亲、母亲有太多的不满,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带着出去玩,只有我每天跟着爷爷奶奶。有一阶段我很少主动和父母说话,父母好像也没发现我的变化,依旧忙碌着各自的工作。
到了考大学的时候,父亲坚决让我报考军校,我进行了激烈的反抗。虽然从小耳濡目染并真心喜欢上军人这个职业,但看到父亲的态度就觉得绝对不能就这么顺从。爷爷见我们父子两争执不下,一言不发的走向那片小菜地,蹲在地边,默默的望着这些向着太阳疯长的生命,吧哒吧哒的吸着他的老烟斗。父亲这时又接到飞行命令,没再多说就走了。我踌躇的来到爷爷身边蹲下,爷爷悠悠的说“你不是想当兵吗?为啥非要和你爸拧着呢?”我没有说话。第二天就按照父亲的意思填上了自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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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军校就开始了艰苦的军训。每当看着这些不合口的饭菜就会想起爷爷的小菜地,想起清脆爽口的新鲜黄瓜,想起奶奶做的过水面,也会想起爷爷奶奶布满邹纹的脸。我总是会挤出时间打个电话给他们,即使爷爷半天也不出一句话,但我还是喜欢听话筒里传来的爷爷粗重的呼吸声。
突然有一天,怎么也打不通家里的电话了,出什么事了?我急忙打电话给妈妈。妈妈告诉我说爷爷奶奶回老家了,接着就说还有个手术,匆匆挂断了电话。那一天我都无法集中思想,总在胡思乱想。好像心里空了。
到了晚上,同寝的室友问我怎么了,我说可能再也联系不上爷爷奶奶了。他轻松的笑着说,现在什么年代了?怎么会联系不上呢?给他们买部老年手机吧,我没过几天,我的电话响了,接听之后就传来了奶奶兴奋的声音,说谢谢我给买的手机。我问:用还方便吗?奶奶说,可方便了。说是娟子(我堂妹)看完说明书教的,因为操作简单,奶奶说没用多长时间就学会用了,然后滔滔不绝的和我说这手机怎么用,你看,你老说我,孙子都笑我了,奶奶生气的抱怨着爷爷。我赶紧说,我可没笑奶奶,是听见奶奶的声音开心的笑声。
我始终与爷爷奶奶保持着联系。在放假回家时,父亲罕见的抓着我的手对我说,说爷爷奶奶很喜欢孙子给买的手机,我比他强,谢谢我替他尽孝了。这是父亲第一次和我说这样的话,有点不知所措,就含糊地回答,因为太想爷爷奶奶了,听听声音也是好的。从这以后,父亲偶尔也会给我电话,虽然说不了几句话,但我还是感觉到与父亲的距离越来越近了。